刘少丹：社会化协作，数字化共生

社会化协作，数字化共生

——刘少丹在群管大会上的讲话（二）

今天的社会型企业到底怎么去运作？尤其是像所罗门，目前它仍处在一个前期阶段，还处在一个潜水阶段，所罗门最终要承担很多社会责任，我们暂不说为社会负责，就说所罗门如何为系统里每一个人，创造一个各自想要的结果，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挑战。

 

 

 

因为我们很多的企业家，今天不要说企业如何有实力了，实际上很多企业现在还顶着巨大的债务。甚至还有高利贷，这些债务是由什么造成的呢？是由去信贷、去杠杆、去泡沫这个过程造成的，这个等于把信贷泡沫的最后一棒交到了企业家手里。

他们承受的压力是他自己造成的，还是社会转型造成的？是社会转型造成的。当前社会转型的压力，考验着企业家的承受力，不要说中小企业了，其实越大的企业，压力越大，压在身上的担子越重，企业家群体承担着社会转型的压力，他们才是中国社会真正的中坚力量。

企业家要整合社会资源，要创造就业，要为社会创造更多财富。对于一个企业家来说，挣钱就是最大的社会慈善，因为创造了社会财富嘛，这才能体现企业家的社会责任。

那今天的社会经济发展发生了深刻地变化，这种变化导致信贷泡沫，以及不能流动的资产全部转嫁倒企业家的身上，当企业家承受不住的时候，很快就都转化成了全社会的问题。就像今天的世界金融危机，转变成了信用危机，最后会转变成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冲突，甚至会引发战争。

世界经济一体化，让人类看起来好像已经进入高度发达的现代文明，凡是当今世界的协作关系，是建立在中心化控制的资本逻辑之上的，整个世界的这种组织关系，其实很脆弱的。随着金融危机的蔓延，信用体系就会坍塌，随之经济协作就会坍塌，最终会演变成社会危机，和政治、文化和意识形态的冲突。

 

 

 

我今天想讲的是数字化生存的时代，新的社会组织形态如何建立，或者说社会型企业的社会治理机制是如何运转的。我们以前做企业的，很多人都学过管理，学过一种东西叫做MBA，（工商管理硕士），学过现代企业管理方法，对吧？

这个现代经济学当中，包含着三个最基本的经济学类型，一个是纯粹经济学，比如：分工提升效率，规模化降低成本，充分竞争可以让资源价值最大化等等，就是所谓的财富创造原理，这个一般情况下都是经济学家在研究。

另外一个类别是所谓的应用经济学，应用经济学探讨的是商业模式，商业策略，谈经营、管理等等，是在经济学原理的基础上，如何进行有效的社会组织和运作。我们绝大多数企业家都是在这一层面去操作，去组织，参与社会协作，和社会生产。MBA就属于应用经济学范畴。

第三种经济学类别叫做社会经济学，或者叫做伦理经济学，这种经济学研究的是社会可持续发展，以及社会公平，其中与政治和制度相关，与社会保障相关。毛主席曾经说过，“不懂政治的人就不懂经济”，经济是政治权力的支撑，政治是经济自由的保障，传统经济依靠公共信用，公共信用依靠社会规则，社会规则依靠政治制度，实际上这就是所谓的政治经济学，这其中包括福利经济学等。

大家知道什么是福利经济学吗？福利经济学就是当社会财富总量一定的时候，比如说让一个佣有一个亿的人，和另一个只有几万的人，各种拿出1万元，同样的1万元，对谁的价值更大？如果把钱多的人，分给钱少的人，社会总效益是不是增加了？福利经济学在实际运用当中很多，比如：反腐就是一种福利经济学应用，理解吗？就像查酒驾，如果查酒驾可以罚款，有没有人愿意去查？同样的，如果反腐能挖出很多钱来，然后还有提成呢，一定会有很多人积极响应吧？所以你就可以看到反腐的源动力是存在的。毛主席搞的打土豪分田地！也是福利经济学的实际应用。

其实，福利经济学在历史上的运用也非常多，中国历史上曾经有几次大的灭佛运动，听说过吗？灭佛运动，就像欧洲历史上的宗教战争一样，国王打着信仰自由的幌子，可以把教廷的财产给抢劫了。

在欧洲中世纪，很多国家几乎一半的财富都集中在教廷手里，所以你看欧洲在工业革命之前的建筑，最有钱的地方全部都是在教堂，欧洲的教堂，一个比一个的富丽堂皇，因为一个国家的一半的财富都在教会，所以才出现了宗教战争，才出现新教伦理改革。

现代资本主义在欧洲建立，是经历了巨大社会动荡的，工业革命发生在欧洲，有其发展的社会基础。古代欧洲社会，跟我们中国的古代社会是完全不一样的，欧洲是教权社会，王权要受教权的制约，而中国是皇权社会，皇权是不受制约的，假如皇帝没有钱了，他是征税还是借钱啊？增加税收嘛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，率土之滨莫非王臣，对不对？但是在欧洲可不可以呢，在欧洲不行，发生战争，国王只能去借钱，借钱不还怎么办？建立信用制度，建立国际金融体系，于是资本就产生了。

 

 

 

前段时间，网上有一个新闻，说福耀玻璃的曹德旺是吧？跑到美国去开厂，说中国企业的税赋过重，引发了很多人的议论，那中国社会的发展是不是依靠企业的税收啊？是吗？很多企业家以为社会经济发展一定靠税收，其实在中国社会不是这样子的。

就说我们安徽的一个县城吧，一个县政府借的钱，仅利息支出，一年县的税收都不够还的，现在地方政府有没有欠钱？你再看看那些政府大楼盖得比白宫还富丽堂皇，这些钱都那来的？靠税收来的吗？靠信贷扩张，靠土地财政，理解吗？

实际上中国社会最近这十年、二十年的经济发展不是靠税收，是靠借债，叫信贷扩张，借贷是一种，通过垄断公共信用，依靠商业抵押，释放流动性，催生资源资产价格上涨，来形成的一种造钱机制，和造富效应。这个货币会不会增加呢？其实是钱变多了，不是税收那么简单，实际上这是一种资本扩张的逻辑，我们很多人到现在还搞不明白这一点。

就像经济发展依不依靠消费呀？靠消费行吗？最简单的，你看看中国经济的增长，几乎50%都是靠投资，不是靠消费，理解吧？如果是靠消费，那个增长是非常缓慢的，实际上，这是一种资本扩张的逻辑，如果你不了解这一点，就不明白，做互联网靠什么发展一样。做互联网是不是靠自己的盈利收入来发展啊？是靠资本收益，为什么？因为赚钱的速度远远没有货币贬值的速度快，没有印钱的速度快。

中国古代社会有没有商业，看过《清明上河图》没有，那时候宋朝是多么繁华，那么庞大的国家，其人口规模相当于现在的欧洲，那么多人口，有消费？但是，有没有资本？什么是资本？那个时代有没有货币？有货币，铜钱纸钱都有嘛。但是有没有资本？没有资本。我们不要以为钱就是资本，钱只是资本呈现出来的一种形态，并不是说钱就是资本。

中国几千年的农耕社会那个铜钱有没有贬值的过，贬值也就三分之一，四分之一， 了不起也就二分之一吧，贬值不会很大吧？你再看中国这30年，你感觉钱有没有贬值？感觉明不明显？这两个时代的钱是不是一种钱？虽然都叫钱，但是钱不是一回事啊。实际上，工业时代与农耕时代，信用机制发生了变化，钱的属性发生变化。实际上，互联网时代，同样的道理，信用机制也发生了变化，金钱的属性也发生变化。工业时代的钱是依靠垄断公共信用，依靠中心化规则。而互联网时代的信用体系是去中心化的机制，实际上，产业互联网时代，我们将重新定义什么是资本。

 

 

 

知道阿里巴巴很有钱对吧，如果我们要做个小买卖，做个小生意，去农贸市场，去商业街卖东西，是不是首先得去工商局注册啊？然后工商局有人来收税啊。但是，如果你去淘宝上做生意，有没有人来收税啊？所以，为什么国家工商总局老是和阿里巴巴打仗呢，因为工商局是管理市场的，市场的事只有它能管理，现在，市场跑那里去了？市场跑网上去了，市场没了。那你要注册，现在哪儿去注册，是不是去淘宝网上注册啊？工商再想查帐，怎么去查帐呢？也看不到数据。就像腾讯里的游戏玩家，花了多少游戏币，形成了多少游戏装备的交易，只有腾讯自己知道，工商税务是不知道的。对不对？

社会型企业是一种立足于云端的社会组织形态，其社会价值创造方式，与过去完全不一样。我们讲互联网经济学原理，是要你明白，社会财富创造原理变了，互联网不仅改变了财富原理，还改变了社会组织形态，改变了社会治理机制，改变了社会信用体系，改变了商业的运作方式，甚至改变了资本的运行逻辑。

比如说，传统商业要做品牌，品牌属于应用经济学范畴，品牌要依靠大众传媒来塑造，大众传媒是一种垄断公共信用的平台，是一种主流价值观的话语体系，是一种可以影响大众心智，左右社会规范的中心化控制体系。

今天所有的互联网，是不是都具有媒介属性，都具有社会属性，都可以创造价值体验，都可以建立情感链接。实际上，今天关于品牌的价值塑造，和大众传媒时代不同了，数字化生存形成的是人格体，信息爆炸建立的是数字品牌。社会形态发生变化，商业形态发生了变化，价值形态也就发生了变化。这个以后有的是时间谈。

我们今天要谈的是社会型企业的治理机制，这将是所有参与社会型企业运作的人，都将面临的一个共同的课题，这个课题就是如何经营、管理一个国家一样大小的社会组织，在没有行政机构，没有军队，没有司法体系的情况下，你怎么管理一个国家这样大的社会组织？如何做到高效、融合、开放、透明、公平、自由？为世界创造更大的发展空间，保护文化的多样性，让每个人更具有创造力，让经济可以持续发展。其实，这也是互联网时代，人类面临的同一课题。

我们一谈到社会治理机制，很多人最直观的想法就是，民不民主，所罗门的决策机制够不够民主。集权当然是不好的，集权造成的社会治理成本很高，问题是中国社会能不能不集权？中国社会若不集权就麻烦了。为什么？因为中国人没有自我约束力，缺乏信仰和自律，没有建立正确的价值观和公民意识，既不能为自己负责，也不能为他人负责。

我们上次去意大利的机场，拿那个购物凭证，到机场去退税，然后发现到那里排队的人基本上都是我们华人。其中有很多当地华人，专门从外面收集那个购物凭证，到机场去退税，这个说明我们中国人很聪明，能找到这样的赚钱机会，难到说那些老外都很笨？这么容易赚钱的机会都没有发现？这有两种可能，一种是老外真的不善于投机。第二种可能是他们的价值观约束他们不会这样去做。

中国的企业家都已经养成了一个习惯，如果你找人办事，人家跟你讲，“要公事公办”，这等于不给你机会。如果人家说“可以研究研究”，这是在暗示可以给你开个口子。在中国，明面上的事情，往往都办不成。在中国做生意，只有一种规则，叫做潜规则，中国的企业家都已经习惯了。但是，对于那些遵循市场游戏规则的外资企业来讲，他们就不敢去玩这个潜规则，那些国际性公司的中国高管，为了开拓市场，建议公司去做个重点攻关，去迎合一下潜规则，这些外企的老板，就不敢去做，宁可退出中国市场，也不会去做。

 

 

 

一些人把这种习惯带进所罗门，玩潜规则既不符合法治社会，更别说互联网新文明了。我们常说“一家人要把事情放到桌面上谈。”如果一家人都在玩潜规则，这一家迟早要玩散掉了，所罗门是基于边际成本递减的虚拟资本特点，建立关联效用递增的智能资产，形成产业互联网的合伙人体系，这一原理决定了所罗门就是协同共生的一家人，一家子是不能玩潜规则的。

所罗门一定要创造一种开放、透明、坦诚、公平的社会治理机制，一定要这样的，如果这么大的一个合伙人体系，如果都在玩潜规则，这个体系根本就玩不下去。我们社会型企业怎么样去管理？管理如何去创新？怎么样从骨子里解决中国人价值观缺失的问题？很多人都说中国人没有信仰，中国社会已进入到互害模式。表面上你看那个餐馆红红火火的，其实菜里面加了地沟油。表面上你看那些食材都没有问题，其实养鸡养猪都添加了激素，表面上你看那些牛奶都没有问题，其实里面都添加了三聚氰胺……。表面上看起来都很好，实质上，中国社会已进入到互害模式，处处都是坑，每一个人，都要一边走路，一边填坑，还一边挖坑。归根结底的问题，是中国人没有信仰。

那西方社会呢？比如说美国社会有没有自下而上的体系啊，有没有？美国的国家原则，都是建立在共同信仰的价值观体系上，从“五月花号”上走下来的41位清教徒，以上帝的名义，签下了第一份自治公约，这个一份关于共识、信念和勇气的政治文本，后来，成为美国《独立宣言》的蓝本，以此建立了美国的基本原则，将基督教的天赋人权，自由平等融入到了美国人的血液里。曾有记者问“里根”总统，“如何看待那些没有基督教信仰的美国公民？”里根回答，“他可能是一个合格的美国公民，但绝对不是一个爱国者，因为他的价值观和美国精神并不一致”。

一个社会没有正确的价值观，这个社会的组织成本就很高，管理起来就很困难。你们去公司上班，公司治理当中会有企业文化或员工手册。告诉你公司的价值观是什么，你到公司来是干嘛来的，你有什么责任，有什么义务。中学生思想政治课上有一本叫做《公民》的书，告诉你做一个公民应尽的责任和义务。有没有学过？有没有人去践行呢？实际上，这种东西不能靠往耳朵里讲的，要往心里去，要融入血液里去，要变成一种体验和精神追求。要形成一种人与人的关系，人与社会的关系，要形成一种人的存在方式，和人的行为模式。

 

 

 

中国人的骨子里面的文化就是家文化。中国人的高贵站在外面是看不出来的。我经常说坦尼克号的故事，泰坦尼克号船要是沉了，一等舱的乘客可以把生存的机会留给三等舱的那些妇女儿童。对于中国人来讲，（比如说我，站在台上的我就是中国人）对于我来讲，我能不能做到？我实话告诉你，我做不到。为什么做不到？哇！你会说了你这个中国人好自私啊，没有人格了！但是如果三等舱里做的我的家人或我孩子，我能不能做到？一定能！

实际上，中国人的高贵仅停留在“家国”这一个范围内，中国人的文化就是“家国”文化，这种依靠礼教宗法，利用宗亲氏族，围绕情缘关系，以家庭为基本单位，建立起来的社会管理机制，虽然压缩了社会管理机构，降低了社会运营成本，但是，这种“三纲五常”所形成的“家国”文化，往往会造成一种亦步亦趋的心理定势，就像小孩子遇到问题会找家长，古代是找族长，现代是找“父母”官，小家长解决不了的问题，找大家长，大家长解决不了怎么办？找老祖宗，看看老祖宗是怎么说的，总而言之是找家长，到今天还有人把国家主席和夫人理解成“大大和麻麻”，长此以往，国民的心智就产生了孩子一般依赖父母的心态，喜欢循规蹈矩，不敢突破现实，没有创创新的力量。

 

 

 

中国人没有更高层面的精神追求，没有超越现实的精神力量，在中国人的精神世界里，既没有感性的理想主义，也没有理性的科学精神，只有介于感谢和理性之间的，卑微的实际，这种是一种迫于生存的压力，屈从现实的利益关系。

中国社会今天可以说富裕起来，至少说解决了温饱问题，但中国人的今天幸不幸福？快不快乐？你看看十一假期很多人堵在高速公路上面，每一个中国人都会找乐子，有人就地支起桌子打麻将，有人就地打起了羽毛球，甚至有人支起灶涮火锅…，中国人随时随地都可以很快乐，也很容易找到乐子，你看一到春节，举国上下都在打麻将。

中国人很善于找乐子，但是却找不到幸福，感受不到存在的价值，感受不到生命的尊严，有些快乐甚至是荒谬的，以一种攀比心理，以一种炫耀心理，来获得存在感。现在有个网络热词叫做吃瓜群众，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，不怕事大的吃瓜群众，这些人的心理就是喜欢围观看笑话，总盼着出点啥事儿。

中国社会虽然富裕起来了，但是，中国人却不幸福。我们的富裕的原因并不完全是我们自己创造的，当然与中国人的勤奋有一定的关系，但，最重要的还是得益于工业革命以来长期积淀下来的科技、资本、和全球化协作机制，这帮助了中国社会，帮助我们释放了人口红利，和资源红利，我们把老祖宗留给我们的资源卖完啦，然后就玩不动了，接下来的发展该怎么办呢？

（未完待续……）